從容一直是我孜孜不倦去追求的境界,卻不知追求本身就破壞了從容的氣場。
昨天是重慶旅行社的運(yùn)動會,從小學(xué)一年級起,這就成了我的死穴。但那時我還可以去做拉拉隊,如今的拉拉隊員都是美麗年輕的小姑娘,需要活蹦亂跳的朝氣,所以我只能做圍觀群眾。
因為不擅長,所以鄙夷。我一直不喜歡運(yùn)動場上彌漫的男性荷爾蒙。在我看來所有的爭奪都是幼稚的,正如同我認(rèn)為所有的努力都像龜兔賽跑一般可笑——兔子不會一輩子都睡覺的。賈島苦吟一輩子,也未必能及上李白醉后的胡言亂語;街邊賣藝者畫無數(shù)張畫,也畫不出梵高一筆的價值。競爭本身就是殘酷的,嘲弄的,無意義的。
我把這種鄙夷歸根于對“從容”的崇尚。像中國的君子,英國的紳士,擁有絕對的自信和資本,不爭不搶、不慌不忙,“從容”面對生活,才是真正意義上的“貴族”。從容者不會大喊“再不瘋狂就老了”,從容者總是“以不變應(yīng)萬變”,從容者善于“運(yùn)籌帷幄之中”……從容者,高居生活之上。
上天只會眷顧兩種人,一種擁有美麗,一種擁有智慧。前者從容于一切外在,后者從容于一切內(nèi)涵。
而我,像一只蝸牛。用“慢”和“躲”來裝作從容。
我躲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小屋里,自以為離群索居的隱士,其實(shí)不過是宅女一枚。
搬到新的住處已經(jīng)半年了。從內(nèi)環(huán)到中環(huán)再到外環(huán),仿佛印證了一種失敗。這里儼然郊外,遠(yuǎn)離了魔都的繁華中心,讓人覺得身在偏遠(yuǎn)小鎮(zhèn)。昨天回來,還對同行女孩說,每次下地鐵,都仿佛走到了天邊。中型巴士揚(yáng)起的灰塵,沿街為打工者設(shè)置的低端商鋪,配以黃昏斜陽,一副斷腸人在天涯的意境。讓我覺得自己像古時被流放的文人,空有一腔抱負(fù),無奈難遇明君;只能每日寫寫苦情的邊塞詩,以慰寂寥時光。
與新居一路之隔,有江北觀音橋廣場。不時前去瘋狂購物,以減壓力。“犒勞下自己”,黃子華說,從3000元人工到6000元人工,錢卻不夠花,只因有聲音在喊,“犒勞下自己”。人類真心脆弱,喜愛自己玩弄自己。以名牌標(biāo)簽掛滿全身,唯恐天下不知。犯了從容者之大忌。
不如每日回到寧靜小屋,脫去浮塵,煮茶觀影,翻書寫字。拉上窗簾,世界唯我一人,輕松還來不及,哪有空去想窗外不夜城的燈紅酒綠。
或許,這也只是“不夠錢花,無人陪伴”的另一種托辭吧。